段順回到大屋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屋裏黑黑的,隻有幾盞地燈還亮著螢黃的光,他不想鬧出動靜,摸索著換鞋子,穿好拖鞋以後一抬頭,差點被嚇一大跳。不遠的玄關處不知道什麽時候亮起一盞壁燈,溫勵馳穿著睡衣,看著像是洗漱完畢了,臉上卻仍帶著止咬器,幽靈似的悄無聲息靠著牆壁望著他。
段順感到有點惴惴不安,他喊:“少爺。”
溫勵馳麵無表情,從上到下緩緩把他打量了一遍,早前萌小龍已經給他回過了電話,他們兩個的手機確實是低溫關機了,但他還是要問:“為什麽不接電話?”
“啊?”段順抬腿邁步,他想靠近溫勵馳一點兒,今晚的溫勵馳看起來不太對勁,有種風雨欲來的平靜,他想大概是因為聯係不到他有點著急,於是邊走邊把手機從兜裏掏出來,按了兩下開關鍵,如實說:“不知道啊,好像是壞了,開不了機。電影……”他還惦記著電影,“今天我回來太晚了,明天還能看嗎?”
他已經解釋了,溫勵馳的臉色卻並沒有好轉多少,不答反問:“玩得開心嗎?是不是,”說到這裏頓了頓,好一會兒才帶著點忍耐的語氣輕聲繼續問:“是不是找到可以幫你簽手術同意書的人了?”
段順有些訝異地張大了嘴,他今天穿的是白羽絨服和牛仔褲,在玄關幽暗的燈下,麵目模糊得像個不諳世事的乖乖高中生,溫勵馳緊迫的眼神讓他很有壓力,好像變回了學生時代,正因早戀被班主任訓話,他也看著溫勵馳,用有些高興,又有些苦惱的眼神,看半天,低著頭說:“暫時沒有。”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暫時是什麽意思,又不是做生意,怎麽這種事情還能有得商量嗎?溫勵馳快速地問:“怎麽說?”
段順不作聲了,微微抬起頭,就那麽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