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
杜山闌花了很久時間,還是無法說服自己的良心。
可能出於同病相憐,可能恰巧擁有力量,他張開雙手保護了一個素未相識的孩子,他隻顧著滿足自己的正義感,忘記了對孩子造成的影響。
他走到公園,盯著玩滑梯的小男孩小女孩,大家都擁有幸福美好的童年,隻有坐在草坪上找四葉草的駱希涵,明明是最漂亮的那個孩子,卻連玩具都沒能擁有幾樣。
細細想來,他生平最恨之一便是愛哭的小孩,唯獨駱希涵,輕易而舉就走近他,為什麽?
在杜家長大的孩子,沒有哭泣的權利,在他五歲的時候,如果膽敢落下一顆眼淚,等待他的必定是媽媽的耳光。
他是長子,是大少爺,從出生起就和別人不一樣,別人可以買零食做遊戲,他在早晨六點鍾起床,穿上管家準備的小號禮服,跟在爸爸媽媽身後學習如何接見貴客,所有身邊的同齡人,見到他時都會不由自主地眼睛發光,因為他是公認的榜樣。
“看到了嗎?這就是杜家的孩子。”
“不愧是那杜家的孩子,這麽小就這麽有氣魄!”
“果然是杜家的孩子啊……”
有那麽一段時間,杜山闌痛恨自己姓杜。
他也反抗過,砸掉逼迫他學習的各種樂器,撕爛為他量身定做的禮服,故意在貴客麵前擺冷臉色……
也是五歲,他徹底惹怒母親,在下雨的夜裏,被關在院裏罰站了三天。
罰站的最後一晚,他實在堅持不住,縮在家裏的茶花樹底下暈倒了,醒來的時候,看到爸爸獨自撐著傘,彎腰悄聲說:“好了,你媽媽消氣了,不用罰站了,爸爸帶你去吃飯。”
杜山闌鼻頭輕輕地酸澀。
這個世上再也沒有那般溫柔待他的爸爸。
隻剩下利欲熏心走火入魔的所謂的媽媽。
他猛地站起身,臉色鐵青,“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