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如潮水般退去, 幾隻小飛蟲在路燈底下互相撞來撞去,不久前曾下過一場雨,鋪著滲水磚的路麵光影斑駁。後麵的小影子很快追上了前麵的大影子。
“你讓司機回去了嗎?”
陸琰行今天晚上喝了酒, 不能開車, 以他的身份去坐廉價出租車又不太合適,如果司機也回去了的話——
哎呀,裴煜真是太苦惱了。
“嗯, 說好了周末陪你。”
小孩兒很瘦,連影子都那麽單薄。
陸琰行不動聲色地在心裏盤算該怎麽把他養得又白又胖。
裴煜的頭頂霎時開出一朵小花, 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那你今晚睡哪?”
“酒店。”
想邀請陸琰行睡他的床自己打地鋪的裴煜:......
“你不是在一中附近買了房,為什麽不去那裏住?”
陸琰行對“家”這個詞沒有概念,對他來說,無論是酒店還是自己購置的房產, 都不過是暫時休憩的地方, 他甚至更願意直接住在公司, 這樣還能省下通勤的時間。
但小煜應該是不能理解的吧。他隨便找了個理由:
“日常生活用品還沒買——”
“那我們現在去買吧!”
陸琰行一愣。
小煜剛剛說“我們”的時候,他有那麽一瞬間覺得“家”字有了實感。
能和陸琰行睡在同一空間的機會裴煜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他也不是沒想過矜持一點,但誰叫他的身體會自己抗議呢。
裴煜十四歲時患上了失眠症。
他一天平均下來隻能睡兩三個小時,整晚睡不著成了常態。
醫生說他隻是精力過於旺盛,其他方麵都沒問題,因為裴煜跟其他被失眠困擾焦躁亢奮的人不同,保持清醒的時間愈久, 他就愈冷靜理性。
那段時間深度睡眠對裴煜來說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不過後來還是被他找到了良方。
(回憶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