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奚領著齊思義一直走到能確保不被看見和聽見的地方, 站定後回頭確認一番,方才開口道:“齊大人對先生似乎意見頗深。”
齊思義對謝沂有意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那些隔靴搔癢的小事跟方才令人心梗的畫麵比起來簡直無足輕重。
他現在隻要一想起來, 頭上便一腦門子官司。
“一碼歸一碼, 微臣和謝雲歸的恩怨與殿下有何相幹?”齊思義正色道, “臣之所以生氣,是因為他對殿下不敬, 渾然忘了令秋臨行前的囑托。”
賀蘭奚心思微動:“什麽囑托?”
薑家倒下後, 賀蘭奚一介稚子,無所依托,沒有被永明帝遷怒招致殺身之禍已是萬幸。
行刑前一夜,齊思義設法在獄中見了薑令秋一麵, 得知他將小外甥的性命交給了一向不對付的謝沂,百思不得其解。
“他希望謝雲歸能護殿下性命, 周全一生。”
“他……答應了?”賀蘭奚心中震動。
用一生去兌現承諾是何其艱難的一件事。
何況永明六年, 謝沂將將十七歲,才入官場,連翰林院的門都沒進過便自請去了大理寺,誰能預料到他將來會有怎樣的成就。
可偏偏這兩個人,一個敢托付, 一個敢應承。
齊思義想不通的是薑令秋為何要選謝沂, 賀蘭奚則想不通他為何會答應。
這個答案,恐怕唯有謝沂自己和早已不在此間的薑令秋知道。
但這些和齊思義因他被親生氣又有什麽關係呢?
“小舅舅隻讓他護我周全, 又沒說不讓他……那什麽……”賀蘭奚眼見齊大人臉色越來越黑,漸漸沒了聲音。
齊思義憤憤道:“就算令秋不曾說過, 可他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那張老臉, 他比殿下足足大了近一輪, 老牛吃嫩草嗎這不是!”
嫩草:“……”
不敢說話。
賀蘭奚低頭把玩自己的手指,解釋道:“齊大人,其實……那隻是個意外,是不小心才……謝雲歸他根本沒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