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行提著食盒, 彎腰進了狹窄逼仄的低矮牢房。
邵辛淳看到來人,掙紮了一下,沒能起來身。
他連日遭受酷刑, 血印子從頭連到腳。
何思行走到他身邊蹲下身, 將食盒裏的飯菜擺出來,朝他示意自己手裏的醬牛肉:“都是你愛吃的。”
“我不愛吃醬牛肉。”邵辛淳說。
何思行動作沒停,把所有的菜取出來擺放整齊, 然後遞給他一雙筷子。
邵辛淳沒接,聲音啞地艱難:“平常你愛吃, 我便時常給你做。師父,我聞不慣牛肉的味道。”
何思行自己用筷子夾了一塊,遞到他嘴邊。
邵辛淳沒看筷子上的菜,隻盯著他:“你也不愛吃, 對嗎?但是沈歡喜歡吃。”
他無所謂的笑了一下, 張嘴吃了進去。
何思行要給他倒酒, 他擺擺套著沉重鐵鏈的手:“傷口疼, 不喝了。”
於是何思行便把酒壺丟在一邊,沒有強求。
他們無言坐著, 何思行繼續給他夾菜, 喂給他吃。
邵辛淳來者不拒, 吃了許多。
“我家裏都殺幹淨了吧?”他喝下一勺魚湯問。
“你沒幾個家裏人。”何思行說。
“有一個算一個。”邵辛淳往後靠了靠, 好讓自己好受點, 但是不小心牽動傷口,下頜都繃緊了,“明天, 就輪到我了。”
何思行將魚湯吹涼, 遞到他嘴邊, 小心的繞開幹裂的傷口。
邵辛淳緩了緩,喉嚨每動一次,他都痛的渾身顫栗,但還是一口接一口喝著湯。
“是我對不起你。”何思行說,“事到如今,你有什麽心願盡管提。”
“我臨死了,師父。”邵辛淳笑了笑,“能不能跟我說幾句知心話。”
何思行默許了。
邵辛淳清了清嗓子,咳出一口血。
“您對沈歡,到底是什麽感情?是愧疚,憐惜,還是……”他轉動仍舊靈動的雙眸,看向他,“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