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終於開了。
天昌帝穿著厚重坐在龍椅上, 俯視著站在階下的禦史台一群人。
季擇林關了禁閉,便由宋禮明暫代禦史中丞一職。宋禮明光明正大的站在了禦史大夫的旁邊。
“閣老,”他悄悄地跟禦史大夫說, “皇上態度強硬, 不如咱們算了吧。”
禦史大夫瞪了他一眼,跨出一步,直接跪在了地上:“曆朝曆代從來沒有讓小兒監國的先例!皇上執意如此, 就是視宗法於無物,敗壞祖宗基業!”
洪亮的聲音傳遍每一個角落, 在恢宏的大殿上留下短暫的回音。
朝堂之上的其他人都悶著頭,等著這動靜響起來。
“閣老,”天昌帝體諒他剛沒了夫人,心平氣和地說, “朕身體不好, 朝中事務繁重, 太子能早一天幫朕分擔政事是好事。”
“兒戲, 兒戲!”禦史大夫的跪直身軀,眼皮遮擋了一半的瞳仁肅穆銳利, “敢問皇上, 若是有朝一日皇子指著得勝歸來的西北大將, 伸手要玩他腰間寶劍, 是不是將軍也要拱手相讓, 供皇子一笑?”
天昌帝掩著嘴咳嗽。
福有祿送上茶水,供他潤喉。
禦史大夫深深吸了兩口氣,把帽子摘了:“祖宗基業不可供玩笑取樂, 小兒稚嫩不可手持大印。臣死諫——請皇上收回成命!”
他頂著花白頭發, 額頭撞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 久久不抬。
四周朝臣接連跪在地上,請皇帝三思。
天昌帝眼皮不曾抬起,悠閑地喝著茶。
好像在說:有本事你就真的以死上諫。
禦史大夫深吸一口氣。
他伏在地上,脊梁彎成一道年久失修的橋,聲音好似在寒風中飄:“皇上登基時間不長。老臣眼看著您加重賦稅,掏空國庫。外頭東風刮的這樣急,勤政殿的地龍一整日不熄,宮女進去之前都要換穿夏衣。皇上的狐裘換了一件又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