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今冬最重的一場雪。
天昌帝病情剛剛好轉, 因為出去了一趟,又感了風寒。
萬年殿的暖爐一天十二個時辰沒有停過,湯藥一碗接著一碗端進去, 偶然傳出來幾聲嗬斥, 是天昌帝在斥責宮女。
福有祿連續幾日當值,守在萬年殿。
趙宸賀晨起進宮,在萬年殿外解了鬥篷, 福有祿接過去,小聲說:“皇上最近嗜睡, 易驚怒,廷尉小心些。”
趙宸賀聞著他身上的脂粉味更重了,他皺了皺眉,上下打量他一眼。
福有祿順著他的視線看自己身上。
“什麽味道。”趙宸賀別過臉去, “公公還塗脂抹粉嗎?”
福有祿一愣, 笑著嗐了一聲, 沒接話。
趙宸賀眼角看著他。
福有祿又笑了笑, 有些得意又有些靦腆地說:“許是賤內身上的味道,沾染上的。”
趙宸賀眯著眼打量他, 最後留了一聲笑, 進了萬年殿的門。
天昌帝坐在窗榻上打盹, 門簾落在框上的聲音驚醒了他:“大膽!”。
趙宸賀站在原地請罪, 低聲說:“皇上, 是臣。”
天昌帝看著來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
他額頭上沁了些汗, 連日發生的事情噩夢一般糾纏著他, 夢裏的血比大殿地磚上的還要真切, 血腥味一刻鍾都不放過他。
他審視著來人,眼神陰鬱。
趙宸賀微微垂著眼,緩緩建議:“病情反複,要不換個太醫吧。”
天昌帝伸手摸到矮桌上杯子,裏頭裝的白水已經被他喝幹幾回又不停的添滿。太醫說不準他再喝茶了。
杯子冷硬而硌手,天昌胸膛起伏的厲害。
大殿上冷漠站著的趙宸賀和眼前的人融為一體,叫他一時區分不出夢境還是現實。
“你大膽!”天昌帝猛地把杯子砸了過去,厲聲嗬斥,“都是你,給朕出的主意,現在把閣老逼死了,你,你還有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