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感興趣。”易晚搖搖頭道。
因與灰宮交好而表現出來的溫和乖順如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則是生硬的冷漠——生硬到像是因想起某些陰影、就連勉力維持基本禮貌的力氣都沒有。
“別害怕,走嘛,一起去吧!”灰宮摟著他的肩膀,興高采烈得像是一個熱情過度的男大學生, “這可是這個遊樂園綜合評分第一的項目, 我從七年前開始, 就喜歡上了這個運動……”
“……我。”
“你就當是陪陪我, 好不好?”灰宮笑吟吟道, “你看, 這是個雙人項目,別讓我……”
“……一個人孤零零地跳下去。”
他說。
灰宮聽見易晚清淺的呼吸聲。
孤零零地跳下去。
這句話像是觸動了易晚的心神,剝開了某個被刻意掩埋的、血淋淋的秘密,讓他的手指都不自覺地發顫。
灰宮於是知道,自己的話術又起作用了。
“……好吧。”易晚最終道,“我陪你。”
“好。”
灰宮在麵具背後露出了笑容。
他看見淺灰的路在易晚的腳下流淌。那路並非命運規劃好的藍圖, 而是他為他編織的屬於故人重逢的劇本。
那一刻他心知命運再度被他所掌握。
他轉身向高台與他的劇本走去, 手攬著易晚的肩膀,並心知他會不反抗地跟在他身邊——易晚,或沈終從來都是這種性格不是嗎?他比任何人都遲鈍,也比任何人都心軟。
可沉溺於自己的藍圖中的他並不知道,易晚那張麵具背後的眼裏沒有一點表情。
“我很早就想來這裏逛逛。蹦極的雲台比摩天輪還要更高,是遊樂園的最高點。”
“……而且, 它也很有安全保障。”
攬著易晚、與劉晨擦肩而過時,灰宮輕啟唇瓣, 吐出了這句輕飄飄的話。
他感覺到劉晨那一刹的身體緊繃。不過他並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