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飄著細細密密的雨絲, 喻容時的麵容一半被埋在陰影裏、另一半在路燈的照耀下時隱時現。
那一刻他又想起了許多年前的事。深夜亮晃晃的練習室裏染著手指的血的弦;一張張被寫出、又一張張被竊取的歌曲;還有最終在勝利的曙光來臨之前、為了抵抗那名能溯行時間的偷竊者而付出的慘痛代價。
他也想起必須要打的報告,和局長戒備的眼神。
可他又想起來了。
那個湮滅在過去、被抹消在時間線裏,除他之外再也沒有幾個人記得的名字。
不應該。
別給自己惹麻煩。
讓他們覺得自己可以被控製。讓他們更信任自己,讓自己更好地, 在監管和框架下……幫助公眾。
做個……正常人。
“……下次想做這些事時, 可以叫上我。”
可他還是開口了。
“為什麽?”
“沒什麽, 就當我是想看熱鬧吧。”喻容時笑笑道。
易晚默默看著他後視鏡裏的側臉。喻容時一臉輕鬆, 像是在說某件用於玩樂的事。
可他看見喻容時緊繃的骨節。
“喻老師, 其實你是個好人, 隻是你不肯承認罷了。”在汽車行駛過便利店時,易晚忽然道,“反而是我——我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好,至於薄絳他們,隻要你足夠了解他們,你也會發現他們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壞。”
喻容時許久沒有回答, 最終, 他輕輕一哂道:“你想多了。”
他的聲音裏有點別扭。
盡管別扭著,在下高架橋時喻容時依舊沒忍住看了一眼後視鏡。易晚靠著窗,依舊沒什麽表情。
卻用手指在車窗的白霧上畫了一個笑臉。
笑臉和易晚看向他的眼神同時落進了他的眼裏。易晚的眼神依舊茫然、無辜而淡定,像是他素日路過所有故事時的眼神一樣。
“我們可以在這裏停下麽?我想買瓶熱飲。”易晚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