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霾穿透厚實防水布料,擴散到每一張失落的臉孔上。雨勢明明小了,嗚嗚作響的帳篷,卻給人搖搖欲墜的感覺。仿佛就連這個山野中最後的庇護所,也在低迷的士氣和山風不甘的鼓噪下,瀕臨淪陷了。
期待了很久,做足了準備的露營活動,行程還沒過半,就要以這種方式匆忙收場。
盡管不甘心,薑潯的話音一落,大家還是迅速行動起來。沉默顯得很刻意,但終究沒有一個人對這個指令提出任何異議。
田雲逐也知道,這是薑潯出於天氣和大家安全的考慮做出的決定。可這個獨斷專行,又讓所有人為之沉默的決定裏麵,是不是或多或少都跟自己的病撇不開關係?
這種想法讓心髒悶悶跳動著,他不得不把唇瓣張得更開一些,用力獲取更多的濕熱空氣。失落,內疚,和若有若無落在身上的視線,都讓他一身毫無用處的敏感,難以遏製地鑽出頭來。
薑潯趕去通知其他兩組同學了。田雲逐忍著不舒服,跟其他幾個學長留在最後,一起手忙腳亂地拆卸帳篷,收拾東西。
等到好不容易收拾得差不多,準備去跟其他人匯合的時候,田雲逐的太陽穴突然一陣劇烈的脹痛。他的身體失去躲避的屏障,暴露在狂風之中,不得不在風裏彎下腰去,抵著額頭忍過最疼的那一陣。
再睜開眼睛時,沉沉暮色中隻剩下了幾個越走越遠的朦朧背影。雨又落下來了,荒野在夜幕中蜷縮起來,把田雲逐孤零零的身影卷進其中,仿佛再也不會被任何人注意得到。
田雲逐心急火燎地在原地轉了幾圈兒,他怎麽都找不到自己的背包,還有之前分到的那份裝備了。
他沒想過,跟不上隊伍,一個人被留在暴雨肆虐的深山裏,會是什麽後果。因為發燒變得遲鈍的大腦裏麵,隻勉強塞下了一個念頭:裝備大部分都是花高價租來的,不能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