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餘昧做了個夢。
夢裏舞台燈璀璨奪目,周圍都是鮮花和掌聲,音樂聲嘈雜,他站在台下,沒聽過那些歌,看不清台上的人,隻能聽見身邊的許觀玨問他,羨不羨慕這樣萬眾矚目的生活。
他誠實地搖頭,卻被對方不輕不重地揉了一下腦袋——夢裏的許觀玨十七八歲,比他還高一個頭,說什麽做什麽都是一副兄長的樣子,很溫和,卻又無可辯駁,仿佛永遠都是正確的。
“怎麽會不羨慕呢,”許觀玨看著他道,“每個人都會羨慕的,隻是你還小,沒經曆過,所以不明白。”
這個夢很古怪,他自始至終都留有一部分意識,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卻對夢裏發生的一切都無能為力,也沒法反駁。
他很想說他是明白的,正因為明白,比任何人都清楚高處不勝寒的滋味,才那麽想逃離。
然而說不出口,嘴像是被人捂住了,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他隻能聽著許觀玨繼續往下說,用那種斬釘截鐵的語氣說以後他們也要成名,變成站在舞台上被鮮花簇擁的人,走到頂流的位置上,一直火下去。
周圍的演出不知什麽時候結束了,人群也散了,隻剩下突然亮著的聚光燈,蒼白又刺眼地落在他們身上。
他看不清許觀玨的表情,隻能大致猜出他是笑著的,用那種溫柔的、現在聽來幾乎令人作嘔的語氣問他:“妹妹,我們一起成名,好不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這個圈子吃人不吐骨頭,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然而他怎麽掙紮都是無用功,身體的主動權像是被人奪走,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下一秒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來,十五六歲,還沒完全變聲的時候,語氣乖得近乎柔軟。
“好啊,觀玨哥哥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我會報答你的。”
然後他猛地意識到,夢裏的畫麵都是他經曆過的,像一場逃不出的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