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嗣眼中似有光華湧動, 靜默一息,揚聲答道:“回陛下,晉律明言:倒賣軍資若在平時, 不超一萬兩白銀, 則革去官職, 家產充公, 家中年十歲以上者同犯人一道流放三千裏,若超一萬兩, 則犯人處斬,三族成年男子處斬,女子及年十以下者充為官奴。虛報甲士人數,冒領軍餉, 以先帝時舊例, 凡超一千人,則抄沒家產, 犯人處斬, 三族流放, ”越說語氣越冷,“殺良冒功,當處以極刑, 誅三族以謝天下!”
血在地上聚集成了一灘。
伴隨著魏嗣愈發森冷的語調,磕頭聲越來越重。
魏嗣深深叩首, “律法成例臣皆已言明,請陛下決斷。”清亮的聲音與磕頭震地的響聲交疊著。
季詠思聲音顫得已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陛下……”
正廳內的大臣與宗室俱麵色沉重冷凝, 目光皆落到了蕭嶺身上。
在等待著, 皇帝做出最終的決斷。
但比起季詠思的下場, 他們中大部分關心的是,若季詠思死,中州守將誰可為之?
蕭嶺開口了,他道:“季詠思,”聽到皇帝的聲音,季詠思猛地抬頭,額頭上無一處好肉,衣襟被血浸透了,一行混雜著血的紅淚淌下,他眼中有恐懼,更有希冀,“有負皇恩,濫殺無辜,有負於朕,更愧對天下萬民,便按魏尚書所說,明刑正法吧。”
塵埃落定。
“陛下!陛……”被堵住了嘴的季詠思眼睛圓睜,睚眥欲列。
早就侯在邊上的照夜府衛得正使示意,立刻縛其雙臂,將人拖拽下去。
蕭嶺對魏嗣道:“其餘參與人等,皆依律法成例辦,若所為之事律法成律中不曾說明當如何,魏卿可與諸掌管律學士共同探討,務必,不可放過其中一人。”
魏嗣額頭用力貼著地麵。
不遠處,季詠思身上流淌下來的血的腥氣不時向他這邊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