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從此雲泥更懸闊
裴年鈺今日與樓夜鋒獄中相見,兩人不過相處了片刻,裴年鈺已覺查出他似乎有哪裏不對。
樓夜鋒分明是心境出了極大的變化。
他和樓夜鋒主仆十年,樓夜鋒這忽然麵對他時如此卑微起來,他心中著實驚訝,一時竟全然不知原因何在。
他覺得樓夜鋒並非是那種會因為一個月的皮肉之苦,就能被摧折了心誌之人。想來想去,也隻能認為樓夜鋒是因為這一個月在獄中胡思亂想,總怕自己棄了他,因而被嚇到了罷。
裴年鈺知道對於影衛來說,被主人放棄無異於是奇恥大辱,於是他便柔聲道:
“夜鋒,你不必多想。影衛年三十五便須致仕,你今年已經三十了,就當提前五年罷了。你功勳卓著,今後榮養於府中便是,我不會……趕你出去的。”
大靖的影衛,除了那些主人常年陷於殘酷無比政治鬥爭的以外,基本在退休之前折損的很少。所以影衛退休之後的去向,也是有慣例可循。
一般來說,影衛退休之後有數個選擇可以選,與主人親近的,可以留在府裏做些護衛或是武師。若是想要離府安家的,府裏也會給置辦一份謀生的產業,並這多年來的豐厚薪俸積蓄,足夠過得很好。
唯一的限製便是安家之處須得在固定的範圍之內,並且要接受一定程度的監視,以免對外泄露主人的信息和秘密。
隻不過距離樓夜鋒正退尚有五年,裴年鈺根本就還沒有給他做打算,就發生了這麽一件事。
樓夜鋒武功盡失,卸任影衛已成定局,他這會兒便是想細細計劃也來不及了,便隨口說了句讓他於府裏休養。
誰知樓夜鋒聞言卻忽然如遭雷擊,臉色迅速灰敗下去,竟然連抬頭看一眼主人都不敢了。
裴年鈺看著這個似乎陷入巨大痛苦之中的人,不由得停住了自己的話頭,隻覺心頭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