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朗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每下一步棋所花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岑淵則始終端端正正地坐著,身板挺直, 目不斜視, 麵沉如水,不緊不慢地落下每一枚棋子。
若非大家親眼見證過岑淵在第一天如何輸給趙明朗,這會兒的岑淵看起來, 十足一個世外高人。
別的不說,單就他連續幾個小時維持一個端莊優雅的姿勢、癢癢都不撓一下的本事, 幾個嘉賓還是佩服的。
棋盤上的棋子已經密密麻麻地布了很多,顯然是進入了中後期, 能和趙明朗下到這個地步,再不懂的人也覺出味兒來了。
翟秋心裏直犯嘀咕,不住地打量岑淵,想摸清楚他究竟是裝模作樣, 還是來真的。他生怕趙明朗突然來一句“你贏了”。
棋局還在繼續。
時間到了3個小時。
3小時20分鍾。
3小時40分鍾。
趙明朗落下一枚黑子,按下自己的計時器。輪到岑淵下。
岑淵沒有執棋的意思, 依舊板板正正地坐著, 低頭凝神望著棋盤。
就這麽過了十幾分鍾。
3小時53分, 岑淵左手輕輕扶著右手的袖子,右手伸向棋盒,拈起一枚白棋, 啪地一聲, 幹脆利落地按進棋局裏。
趙明朗一直繃緊的表情倏然鬆了下來。
翟秋看得很清晰, 他心下一喜, 以為趙明朗終於把岑淵幹掉了, 趙明朗卻執起兩枚黑棋, 放到棋盤上。
這是認輸的意思。
在場所有人都懵了。趙明朗……輸了?
岑淵起身, 再次朝趙明朗行禮,“謝前輩賜教。”
趙明朗說不甘心也不甘心,但說暢快也暢快。
趙明朗退役10年了。近幾年來,他越來越少傷筋動骨地跟高手廝殺,多半是下一些養生棋,或指點一下後輩。今天擺這九子關,他不過是娛樂心態,職業棋手擺出九子關就已是一種指導的姿態,輸了也不算輸。
今天和岑淵的這局棋,下到後來,他已經忘了考核這回事了。他把岑淵當成了對手,這是一場須他嚴肅以待的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