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輕舟離開和唐榮見麵的咖啡館才看見談溪給自己發來的短信。
[齊正良登機了,我現在回店裏,晚上在家吃吧?]
傅輕舟回了個好,然後獨自一人走進路邊的小公園,找了個石凳坐下,看著不遠處幾個孩子蹲在沙坑裏堆城堡,陪著孩子來公園的媽媽們就坐在不足十米遠的花壇邊,隱約能聽見她們在聊天說笑的聲音。
——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傅輕舟並不認為這句話能用在張晟鳴身上,像他這樣的人,應該是到死也不會覺得自己有一點錯的。
至於他的遺囑,那些所謂要留給自己的東西,無論是股份還是島嶼,他連一分都不想要,因為他不想和那個人再有任何一點聯係。
倘若他臨死前立這遺囑是為了得到他的原諒,又或是證明自己已經悔過,那他更不會收下。
他連憎恨他都懶得花這個時間,更談不上什麽原諒。
這天,他在公園裏坐了很久,久到眼前的沙坑和花壇邊的人早已離開,久到日落西山,天際被夕陽染上璀璨的橙紅,他落在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在這段時間裏,他耳邊的雨聲一直淅瀝瀝的響著,直到天邊最後一點薄薄的夕陽徹底消散,他耳邊的雨聲也隨著而停。
停得戛然而止,仿佛一條小船駛過重重高山,最終得以看見高山之外更廣闊的天地與江河。
傅輕舟沉浸於此卻沒有察覺,直到褲兜裏的手機響起了鈴聲。
他不用看來電顯示都知道是誰給他打電話,直接劃開接起,“溪溪。”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有些低,“你在哪呢?天都黑了你怎麽還不來找我?”
傅輕舟無聲勾唇,起身離開小公園,“在去找你的路上。”
“那你還要多久能到?”
“二十來分鍾?”
“還要這麽久?!”談溪沒什麽耐性繼續等,“那你現在轉路去超市得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