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若坐在燭台邊,心神不寧地看著燭火。
“主子,”青蘿說著,捧過來一碗藥,道,“主子喝了藥就歇下吧,再有一個時辰就天亮了,能歇一會是一會。”
陳昭若不說話,隻是接過了那藥碗,喝了一口,皺了皺眉:“還是苦。”說罷,才一飲而盡,把藥碗放了回去。
她輕輕咳嗽了兩聲,雙手不自覺地摸上手肘。
“主子,怎麽了?”青蘿關切地問。
陳昭若搖了搖頭,道:“無礙,今日吹了些冷風,幾年前落下的病根又犯了。”她的關節疼的很,隻是一直忍著。
當年,她在雪地裏跪了三天,雪下一會停一會,但她卻從沒起來。雨雪將她的衣服打濕,她也強忍著,隻為求自己兄長出來料理國事……三天裏,她甚至沒吃什麽東西,隻是喝了兩三口熱湯罷了。三天過後,兄長終於出來了,她也支撐不住昏迷倒地。那之前,她身體還算康健,那之後,便是病痛纏身,沉屙難起了。
“主子今日失控了,”青蘿道,“那樣情思外露的話,怎能在那些人麵前說呢?”
“我隻是實在看不下去了,”陳昭若歎了口氣,“她那樣喜歡周陵宣,為了他甚至連自己的驕傲都可以舍棄,連命都可以不要……而周陵宣卻是如此薄情寡恩,連守著她醒來都做不到。她那一場癡心,終究還是落空了。”
“主子又何嚐不是一樣?”青蘿低了頭,“奴婢知道主子心中所想,可是,青蘿看來,皇後不過是又一個白美人。”
說起那個白美人,陳昭若神情明顯一變,她攥緊了拳頭,低頭苦笑:“我知道,這世間如我一樣的人太少了。我已經因為這一廂情願毀了一個白美人,又怎能再因為這一己私情毀掉一個常皇後?這偌大個天下,竟然容不下我這小小的寄托。”
陳昭若越說越想笑,她道:“我本以為,懷遠懂我,我們是一樣的人,我們在一起,雖不是夫妻,但好歹心裏也舒暢些。可懷遠叛國,我又成了亡國之人,成了仇人的妃子,而讓我魂牽夢繞之人,竟然是仇人的妻子!我若要報仇,便不能存著那私心,不然害了她也害了我。可我偏偏又舍不下她,我想護著她,可我又不能護著她……常家遲早要倒,我如今當務之急是和常家撇清關係明哲保身,可我怎能撇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