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東杏街。
人來人往,車馬不絕。若細看,大多數人就指著街道上的小轎支棱著脖子,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
“聽說了嗎?首輔大人今兒個娶親嘞!”
“不就是一妾嗎?”
扛著糖葫蘆的老爺子側頭,見是一青衫書生,五官清秀不似京城中人。他捋了捋胡須,“你可知,這妾……為男妾。”
“男妾!”
男妾元阿笙此時就坐在他們看著的其中一個轎子中,頭上蓋著蓋頭,軟爛了骨頭歪倒在窗邊。
“是啊,男妾。”
“虧得那糟老頭子想得出來,一把年紀了還想娶親。都五十二了,也不知道那玩意兒能不能用。”
蓋頭下,紅唇翕動。飽滿的唇珠因為主人的不情願而被咬在齒間,顫顫的,更顯穠豔。
越想越氣,越氣越想。
元阿笙看著紅蓋頭隨著轎子搖晃,貼在麵上若即若離弄得他愈發煩悶。
手一抬,紅蓋頭被扯下。本就皺皺巴巴的又被揉進細白的指尖團成球。
“少爺,您別急,馬上就到了。”
“誰急了!”元阿笙雙腿一盤,胳膊肘杵著大腿,下巴落在手心。
“那您把蓋頭蓋上。”還沒轎子窗沿高的元豆兒鼓著一張娃娃臉道。
“少爺……”
“少爺,夫人說……”
元阿笙長睫垂下,聽著外麵的話,捏著蓋頭的指尖又緊了幾分。“撿回一條命,不就是賺了嘛。”
“少爺你說什麽?”
元阿笙將蓋頭一甩,隨意搭在腦門兒。順帶還嫌棄地吹了吹。“豆兒,你沒覺得你今天的話多了些?”
“多嗎少爺,少爺我隻是高興。”豆兒一步兩蹦,走了小半個時辰還不見累。
轎子從東一路往西街去。
街道上的叫賣聲漸行漸遠,越走,元阿笙身板兒挺得越直。剛剛的吊兒郎當不複存在。
哪怕是坐在轎子裏,他都感覺到這邊的氣氛的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