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驟然驚擾了枝頭飛鳥,周十五抬手拂去落在擋風玻璃上的葉子。
那聲哭嚎像是開了個頭,緊接著,遠處陸續傳來此起彼伏的哀泣,男女老少皆有,由壓抑至放聲,穿過殯儀館的大門,又穿過館外的兩排老國槐,將停在樹下的攬勝給裹了個嚴嚴實實。
周十五拉開車門坐回駕駛座裏,擰身對後排的人說:“商先生,哭喪開始了。”
“我知道,哭著吧。”商行箴從股市行情上挪開眼,將筆記本電腦往身旁的空座一扔,以放鬆的姿態靠在椅背上,“他那個病能拖到夏天也真不容易。”
周十五和坐副駕的溫特助都清楚老板嘴裏的“他”指今天躺在棺材裏被運往殯儀館的人,齊晟企業的創始人齊康年。
齊晟和商行箴掌權的繪商集團偶有生意上的摩擦,明爭暗鬥的次數其實不算多,但在繪商幹得久的老員工都知道,雙方確實是真正意義上的仇家,關乎人命的那種。
前排的倆人相視一眼,正當誰都拿捏不住該說句什麽回應時,商行箴突然發問:“那人是誰?”
周十五和溫特助默契地扭頭看了看商行箴的臉,又順著他的視線齊齊望向側前方幾米開外的人。
盛夏八月酷暑難耐,那人站在樹蔭裏好一段時間了,提著隻琴盒,腳邊停著個行李箱,白T恤後麵汗濕了一小片兒,可他就沒想過要挪動半步,就定定地望著殯儀館大門的方向。
周十五找位置停車的時候就瞧見那人了,他估計商行箴一直低頭看電腦沒發現:“他比我們來得更早來著。”
這個角度沒法看全那人的容貌,商行箴偏了偏頭也隻能窺到對方的側臉,從鼻梁一路連接到下頜的線條都很柔和,看著沒什麽攻擊性。
“這麽熱的天能一動不動戳這麽久,裏麵的人對他來說很特別?”商行箴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