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
一鄉間小路上,五百多號青壯扛著鋤頭、木劍、斧頭、叉刺、長戟等各式各樣的武器,在傍晚的寒風中無精打采地前進著。
整個隊伍就像是喝多了燒酒一般,歪歪斜斜。
突然前方傳來兵卒的大喊聲:“徐將軍有令,戟兵上前,其餘人原地等待!”
話音剛落,一個臉上沾著黑泥的少年“啪”地一下,一屁股坐下了,臉上盡是疲憊之色。
“喂,你給我去洗洗臉。”一個身材高大、黑麵虯髯的大漢拍了拍少年瘦削的肩膀,讓少年低低地“嘶”了一聲。
大漢連忙收回手,身上的甲片隨著動作發出清脆的響聲。他懷疑地看著自己蒲扇般的大手,迷惑不解:明明沒用力啊?
“多謝閣下的好意,但我沒力氣了。”荀瀾抬頭看了他一眼,半死不活地道。
“吃餅。”大漢盯著荀瀾清澈的眼睛說。
“一會兒就吃。”雖然這麽說著,但荀瀾一點都沒有起身去接餅的意思。
還是寒玦上前和夥夫說了幾句,拿過來了兩塊餅。
大漢自討了個沒趣,隻得悻悻地走了。
“你何必對周將軍這麽冷淡,他也是好心。”一個細瘦的少年盤腿在荀瀾旁邊坐下,笑著說:“你這餅吃不吃,不吃給我吃了?”
鬼才要這好心,荀瀾毫不在意地點點頭,接過寒玦遞來的餅:“給你吃。”
他們這些人吃的都是夥夫攜帶的豆餅,從髒兮兮的包袱裏或者懷裏掏出來的,上麵都是汗漬和泥土。
這豆子餅極為粗硬,少年用力掰了一塊,往嘴裏一塞,再猛灌幾口涼水,就聊以糊口了。
荀瀾自然是做不到的,尋思著找個地方和寒玦分一下山東大饅頭。但扭頭一看,寒玦已經就著溪水仔細衝了衝,啃起了難以下咽的豆餅。
摸了摸空落落的肚子,荀瀾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世界上還有比他更倒黴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