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圖上看,渡島是個長長的形狀。
極寒的風順著洋流來,因地勢構造又被山巒阻隔,形成了渡島兩種截然不同的風光。
臨海的懸崖料峭,人站在上方,萬丈之下便是密布的深灰色礁石。海水加深了它們的顏色,石塊幾乎是黑的,浪花擊破冰層,卷起細膩的白色泡沫打在礁石上,更顯冰冷。
然而那海又是極為遼闊的。
平靜海麵被冬日陽光照射著,呈低飽和度的灰藍色調色,天連水尾水連天,歎觀止矣。
風非常大,寧秋硯的心很靜。
望著那無垠的海麵,他並不覺得恐懼。站在這裏,他心平氣和地接受了自己身為人類的渺小,接受了一直以來都在深刻體會的孤獨。
因為這世上還有關珩。
關珩擁有他,他也擁有了關珩。
身上一沉,寧秋硯垂眼看見了關珩的黑色大衣,還有關珩正將大衣裹在他身上的蒼白修長的手。來之前寧秋硯已經特地穿了最厚的衣服,但此時還是冷得嘴唇發白,他望向關珩:“您不冷嗎?”
關珩將大衣給寧秋硯裹上,裏麵便隻剩下一件單薄的衣物。
海風拂動關珩長長的發絲,掠過他沉靜的眉眼。
寒冷似乎並不對他造成影響,隻聽他自然地答:“沒什麽感覺。”
血族感官超出常人數倍,在某些方麵卻又遲鈍許多。他們遠離了疾病困苦,很少因外界環境產生不良後果,但這在某些時候並不一定是件好事。
他們早已被剝奪了感受生命的權利。
如接受陽光照射時那樣,血族基本上算是一塊特殊的石頭,抑或說,隻是一具能夠行走的軀殼。
寧秋硯依偎在關珩懷中,希望能幫他擋一點風:“您經常來這裏?”
身高緣故,關珩的下巴在寧秋硯耳側,聲音離得很近:“現在很少了,最初來渡島的時候,我待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