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戲,拍的是先帝壽宴,忽傳殺令。
按著宮裏的規矩,皇帝的萬歲壽節普天同慶,宮外休沐一日,宮內歌舞不斷。
熙延帝重用昏庸狐媚之臣,素日沉浸於聲色犬馬,遇到這樣的日子更是大操大辦,極盡豪奢。
按著安排,他在午時與寵臣重臣宴飲,晚上再開家宴,難得與闔宮上下的妃嬪子嗣相聚一堂。
雖然要拍正午,實際劇組在八點就準備好了道具布景,預備從上午日出拍到下午四點及至黃昏。
蘇沉躲在片場一隅,好奇他們會如何安排。
為了表現盛宴的鋪張浪費,單是家畜鮮魚便提前租借來了許多。
數百隻鴨子源源不斷地送入禦膳房,鮮鱔活鯉更有上千尾,由標致宮女雙手捧著頭頂竹筒娉婷相送。
鮮果糕盤宛皆如琳琅珠玉一般,糖塔被吹捏作出龍鳳呈祥的吉利形兆,更有塗抹金漆的許多糯米元寶鋪灑滿堂,其中還混了好幾個真金嵌寶的賞賜,引得大臣們爭相搶咬。
熙延帝戲份很少,但也特意請了履曆極為漂亮的老演員譚倪過來。
六十五歲的人,雖是發染鬢白,但仍是眼眉極濃,看著多情恣意。
即便演昏君,也是別有一番氣韻的獨特昏君。
高處機械臂自禦膳房拍到虹鶴廷,伴隨著信號燈亮起,美人揚袖歌舞,琵琶玉笛振聲,現場滿目皆是虹光般的袖浪笙歌,白日裏錦繡銀絲燈籠綴了漫天,沒有一處不是璀璨脫俗。
鏡頭自廷前流水移入浸酒龍袍,帝王酒意酣暢,笑而忘言,臣子們更是賀聲不斷,恭維連連。
幾條下來拍的一氣嗬成,好是順暢。
“朕,自今日起年逾六十五,”他鳳眼微開,似笑未笑:“聽著,像是該死了的年紀。”
寵臣們原先還滿臉笑意,也是習慣了這暴君的突然發難,立馬酒杯驚落,撲地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