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裕笨手笨腳在喂秦奶奶吃飯。
他做貓的時候手腳靈活得很,一眨眼就能鑽到沙發縫裏去,但做人的時候難免有些不習慣這副屬於人的身軀。
封行遠靠在旁邊看他。
秦奶奶希望封行遠能夠照顧阮裕。但對封行遠來說,這就好像家裏突然要收養一個小孩——這種事當然不是鬧著玩的。
且不說阮裕身份特殊,哪怕阮裕單純隻是隻貓或者隻是個人,這也不是那麽輕易就能決定好的事。況且他們到目前為止,正式相識才不過一天時間。
封行遠是對秦奶奶這個年紀的老奶奶有些特別的感情——畢竟她們總讓他想到愛過他的那位老人。但這份感情到底也是借了活在他記憶中屬於外婆的一個影子而已,還沒有濃厚到讓他可以無條件答應她任何事。
秦奶奶大概也知道這一點,她沒有逼封行遠,隻是點到為止地提了。
她是個有分寸的老人,試探了這麽一回,後麵就沒有再說過這件事。
封行遠還是離開了,把阮裕留在了療養院。
他推門而出的時候心裏想了想,阮裕以後要怎麽辦呢?秦奶奶如果哪天走了,他這個特殊的人、特別的貓,會怎樣活著呢?
那其實不是封行遠該關心的事,但封行遠還是在自己也說不上來的一點情緒裏回頭看了看,原來阮裕一直在看著他。那雙鴛鴦眼目送著他離開,見他回身望去,阮裕也沒躲,反而是乖乖巧巧地笑了笑,那笑容像是在道謝。
阮裕不知道人類的禮儀裏有人離開是要去送的,但他一直看著封行遠。
直到門關上。
封行遠合上門在外麵呼出一口氣。
好累。他想。
他轉身,走廊上有個任與他正好對上目光。那人一身麵料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西裝,戳在走廊昏暗的光影裏,顯得格格不入。
封行遠禮貌地收回了目光,那人與他錯身而過,他看到對方手裏拎著一隻紅配綠的廉價茶水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