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這麽能忍著痛。”
驀地,他沒頭沒腦的問出一句。
晉海川眸色平靜,“習慣了。”
他早就習慣了。
自記事起,他第一次受傷,是被人推下石階,額頭撞出一塊青紫,胳膊被尖銳的石頭劃出長長一道傷口,血流如注。
沒有人生來就擁有強大而堅定的意誌,最初的他也會因為傷口太痛而哭著叫疼。
母親哭了很久,自責沒有保護好他。
父親獨留母親在正陽宮,傷透了她的心,他不想母親再為自己哭紅雙眼,傷了身體。
他告訴自己,這隻是一點小傷,很快就能好起來,以後就算遭遇更嚴重的傷,他一定能扛得住,一定能好好的活下去,不讓母親傷心落淚。
於是,下一次受傷,他咬緊牙關,不表露出難受。
咬破的嘴唇,讓母親發現端倪,又哭了。
母親認為都是自己的錯,如果沒有嫁入東宮,而是選一個門當戶對的夫婿,就能夠給他一個快樂而平安的人生。
可是人生已然走上這條路,還能怎麽辦?
當然是心懷光明,笑著活下去。
他才不要變成惡毒卑鄙的醜陋“惡鬼”呢。
再後來受傷,他學會小心翼翼的隱藏,逼自己不喊一聲疼,不落一滴眼淚。
一次又一次後,疼痛激勵他成長,教會他要保護所有人,創造出一個和平祥寧的世界,不讓他們受到同樣的傷害。
然而,他沒能保護好阿淮,沒能爬出那口井,又讓母親為自己肝腸寸斷,一心守護的大周江山也隨時會落入殘酷暴虐的羅行洲手中。
清湛如水般的眸子裏綻開漣漪,晉海川的視線移向床內側。
“我睡了。”
他要好好休養,盡可能的讓這副身體支撐的更久一些。
俞燁城放下巾子,深邃的眼眸像無盡的空洞。
說什麽變得更強大,可以去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