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燦燦的陽光傾斜下來,透過屋頂的彩繪玻璃,照進寂靜無聲的教堂。悲憫的聖母於壁畫之上,無聲注視著在半空中安靜沉睡的紅色青年。
紅發青年張開雙臂,無數絲線從屋頂墜落,緊緊纏繞著那道聖潔而魅惑的白色。潔白的天使染上不詳的血色,染血的白是教堂中最豔麗的色彩。
「生命在他裏頭,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裏,黑暗卻不接受光。」*
織田作之助被溫暖的陽光喚醒,虛無之中,他聽見了水滴落在地麵上的聲音,那是他生命逐漸流逝的無助悲鳴。
費奧多爾交疊雙腿,他微仰著頭,虔誠地注視著蘇醒的神明。“果然,白色更適合你。可惜你看不見,白色染上紅色的時候有多美。”
織田作之助動動手指,費奧多爾很忌憚他的身手,為了防止他逃脫,將他的十根手指分別用細絲綁了起來。白色的衣服嗎?糟糕的癖好,“你和首領肯定很合得來。”
費奧多爾輕歎一聲,帶著些許無奈,明明青年的慘狀是他的傑作,但他似乎是真心實意在為青年憂慮,“你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嗎?人類的血液可是有限的,相信森鷗外肯定教過你。”
“書不會給你,”織田作之助輕輕掙紮,絲線便勒緊他的血肉之中,於是他便安靜下來,“你能放了我嗎?”
“不能。”
織田作之助的意識有些昏沉,眼睛不能視物,於是聽力便異常敏感。血液的滴答聲像死神的腳步,一點點向他逼近。他踩在棉花上艱難前行,於虛無中苦苦掙紮,尋找著那一抹微弱的螢火。
織田作之助有過很多次瀕死的經曆,甚至曾經真正死亡過兩次,但沒有一次是像這次一樣,他清晰地感知到了死亡的存在。他在心中小聲念叨,水滴之刑果然很可怕。
來自天堂的聖歌在費奧多爾耳邊響起,瑪利亞悲傷哭泣,紅色青年坦然迎接本不屬於他的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