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半時,窗外鳥叫,熹微的晨光透進臥室,陸郡半醒,朦朦朧朧伸手一探,發現枕邊是空的。
他坐起來,皺眉看著一床的淩亂,清醒了片刻,逐漸回憶起前夜的種種。
陽台的門虛掩著,陸郡下床,赤足踩在地毯上,悄無生息地走近,看到聶斐然坐在寬大的藤椅上,表情很平靜,像在思考。
而他頭發微濕,身上隻單薄地披了件睡袍,從下擺處延伸出兩條修長的腿,腳踝附近有幾處顯眼的淤痕。
太陽漸漸升起,橘紅的光鋪滿了房間。
黑夜向白晝過渡,視覺上,溫度正在緩慢回升,目之所及處,一切都化入一種言語描述不盡的溫柔,似乎所有的不快都可以被洗刷殆盡。
當然,對聶斐然例外。
他麵向日出的方向,卻與此刻的溫柔格格不入,像尊冰冷石化的玉雕,感受不到溫度,一絲一毫都融不進和煦的光,隻是冷眼注視著太陽升起,對新一天的到來毫無反應。
陸郡不知他在外麵這樣待了多久,隻注意到他睫毛上凝著兩片顫顫悠悠的露水。
或是眼淚。
他沉默地看著,不久後還是黯然轉身,離開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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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聶斐然提前半小時到了公司,先在樓下買了杯咖啡,之後抵達工位,整理了一些文件,接著在群組共享文檔中上傳備份了他前一天下班前改好的案子,像什麽事都未發生。
九點鍾,同事陸陸續續到齊,林語熙踩點打卡,風風火火地捏著套煎餅果子進來了,習慣性跟聶斐然說完早上好,又奇怪地後退兩步,湊近,盯著他的臉問:"然哥,你怎麽了?"
"沒事,昨晚沒休息好。"
"不至於吧,是不是興奮得睡不著?"林語熙開他玩笑,把手上未開封的豆漿推給他,"喝這個,熱美式也太反人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