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殿已經一月未曾召見大臣,趙珩也一個多月未曾上朝。
裴朔雪死在他懷中的第二天,屍身忽地消失了。
趙珩像是早知道會這樣一般,沒有追查,也沒有為他舉行葬禮,隻是把自己關在殿中,一月未出。
一個多月後,趙珩從那扇門中形銷骨立地走出來,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廣招天下畫師。
此後,流水一般的畫師進了殿中,卻每一個能畫出讓趙珩滿意的畫。
殿中時常是一群畫師跪在地上請罪,趙珩坐在一堆雜亂的畫間,隨意扯過一幅看著,眉目淩冽,半晌,才吐出一口氣,怒道:“滾!都給朕滾!”
畫師們忙爬起來退了出去,生怕趙珩一時改變主意要了他們的腦袋。
殿中又寂靜下來,趙珩捧著一塊畫布,以手抵額,露出似笑似哭的表情。
這一個月來,除了裴朔雪的屍身消失,趙珩明顯感受到他腦中裴朔雪的樣子越來越模糊了。
他不知道裴朔雪能不能聽見,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裴朔雪暗中做的,他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裏求他,求他
不要連這一點記憶都抹去,可再懇切卑微的請求都阻止不了腦中那個人的身影越來越模糊,直到他反應過來想要下筆的時候,腦中已經空空如也。
趙珩瘋了一般地廣招天下畫師,讓他們畫出裴朔雪的樣子,滿朝文武,蜀州裴家,所有見過裴朔雪的人都被他招來給畫師描述,在他們的講述之下,所有畫師畫出來的樣子都差不多,所有人都說這就是裴朔雪的模樣,隻有趙珩知道不是,這不是他的師尊。
他要的不是那個用別人的臉行走人間的裴朔雪,他要的是那個隻有他能看見的蜀州師尊。
可他卻連他的容貌都記不住。
趙珩絕望地大醉了三日,再次清醒,便是岑析不顧宮人阻攔,將他從酒壇堆裏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