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餘明函對何似飛的喜愛和縱容, 晚飯自然被挪到了平時授課的偏廳。
餘明函先讓何似飛看他批注過的答卷,自己趁這時間吃了半個胡餅來緩解腹中饑餓。
相別四月,似飛看起來當真是成長許多。他這年歲的少年, 十天半個月不見,幾乎就是另一副模樣,遑論確切算下來,師徒二人已經快五個月沒見到了。
少年輪廓長開了些許, 下頜線條依舊流暢利落,卻因為認真嚴肅的眉眼和微抿的唇, 被燈光映出了幾分堅毅和銳利。好像一柄絕世寶刀,正在不斷的打磨中露出自己深藏的雪亮鋒芒。
少年人真的長大了。
餘明函忽然想到,今兒個已經八月二十,再過四個月就到癸巳年, 似飛十五歲——該訂親了。雖說男孩成親可以稍晚些,但也得先訂下親家, 不然好姑娘要被別家少年挑走了。
待何似飛目光從答卷中抬起, 便看到老師正盯著他出神。
何似飛沒有提醒, 而是迅速喝了手邊尚溫的粥飯, 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才開口:“老師。”
餘明函‘咳’了聲,問:“看完了?”
何似飛點頭:“嗯,但弟子對其有三處不解。”
“哪三處, 你且說說……”
這一談,就從對批注的不解, 逐級上升, 不斷思辨,直至把論點掰開、揉碎了做分析。餘明函原本還隻是緩聲解釋, 後來,自個兒也被開拓了思路,同何似飛辯論起來。
眼看著亥時將過,餘枕苗在窗外悄悄敲窗三下,何似飛思緒被打斷,看著已經燃至尾端的蠟燭和炸響了數次的燈芯,心知時間已晚。
他自個兒晚睡沒什麽,但老師年紀大了,一定得規律作息。
何似飛當即道:“老師,天色已晚,學生送您回房歇息。”
餘明函顯然還在興頭上,老人家覺少,過了往常睡覺那個檔兒,後來就再難感知到睡意。不過他這會兒縱然清醒無比,還是依從了徒弟的意思,讓他扶自己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