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商坐在床邊, 想了想,拿起手機發消息。
【補充條例:七、未經許可,向其他人房間內張望,罰款十刀。】
不能讓她發現他挪了床。
隔壁仿佛傳來手機的震動聲。她收到了。
許知意並沒有挪床, 她看了一眼寒商發來的補充條例, 放下手機, 拿起筆繼續畫畫。
什麽都不能耽誤她畫畫。
要畫才能賺錢,才能交學費, 才能讓她既看到天上的月亮, 也能撿起腳邊的六便士,讓她帶著她自己, 在這條崎嶇的道路上,艱難地,一點一點地往前走。
桌上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是許知意媽媽發過來的。
【知意啊, 我還是想跟你說說年底長律過來的事。】
然後是語音, 一條接一條,每條都有足足六十秒。
許知意沒有去看。
和一個條件合適的人訂婚,結婚, 去美國,生寶寶,說不定還要找一個既貼合大學的專業,又方便照顧家庭的安穩工作, 在別人定義的幸福裏, 過完一生。
這條路順暢無比, 就像滑沙。
隻要坐在那裏不動, 沙子和重力就會自動把人帶著, 一送到底。
許知意總覺得,在某些平行的時空,她已經一次又一次地從沙丘上滑下去過了。
沙丘下埋著的,都是她自己的累累白骨。
這一次,她想手腳並用,努力爬過沙丘。
夜漸漸深了。
城市寂靜,鳥兒們都睡了,隻有貓和袋貂踮著腳爪,沿著高低錯落的木柵欄和各種尖的平的屋頂,在熄了燈的房屋院落間遊走,安靜無聲。
寒商躺在**,在黑暗中睜著眼睛,過了一會兒,翻了個身,麵向那堵牆,對著牆壁出神。
那天,許知意在廚房打電話時,寒商聽得很清楚。
她信心滿滿,說以她的能力,肯定能在美國找到工作。
他抄住她飛過來的手機時,看見電話已經斷掉了,屏幕上是她和她媽媽的聊天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