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一路蜿蜒向下,一間空曠的地下室出現在眾人麵前。
天花板四角吊著幾盞慘白的燈光,陰森地安靜亮著,絲毫沒有溫度,落在皮膚上,顯得人都灰暗了半個度。
方宸腳步頓了一下,卻也隻停了半步,便若無其事地向裏走。
沒過多久,小小一間地下室已經被人擠滿了。隨後,一聲沉重的關門聲響起,工人便被鎖在了裏麵,門口筆直地站著兩個守衛,手裏拿著槍,威懾著眾人。
而身處地下室的工人們像是經曆過無數次這樣的避險一樣,整整齊齊地橫縱坐著,像是圍棋棋盤上一顆顆黑白子,固守著自己的位置。
勞作了一天,他們身上的汗味被壓縮在這一個小小的空間裏,宛若氣味炸彈。
溫涼擔心地看向方宸,果然見愛幹淨的狐狸眉頭皺著,但顯然並非僅僅被氣味頂得反胃。他的右手稍微攥緊,從外表看不出異常,可額頭上隱秘滲出的薄汗,出賣了他內心的焦躁。
溫涼抬頭,看了看那幾盞冷白色的燈光,忽得想起,方宸似乎最討厭這樣的顏色。
“狐狸。”
溫涼極小聲地喊他。
“少說話。”
方宸連眼皮都沒抬,隻衝著門口守衛的方向隱秘一指,想說,此地陌生危險,想撒野也得摸清楚狀況才行。
食指的彎折還沒有收回去,指腹便漫起一陣溫暖。
一隻幹燥柔軟的手慢慢地向上攀著,從食指勾到手心,最後,整個手都被輕輕地裹了起來。
方宸極輕地顫了一顫,噩夢仿佛被溫涼的繞指柔纏碎了一角,獨屬於溫涼的精神力量柔和地盤旋在他的精神圖景外,緩緩釋放溫存與安撫。
方宸壓抑許久的負麵情緒呼嘯而出,心窩堵著的位置陡然一鬆。
習慣了一人忍受精神囚禁的方宸不太適應溫涼的強硬入侵,於是他抬眉回望,眼神示意他趕緊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