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旦焦急地咬著下唇,試圖安撫大胡子的情緒,可那人近乎崩潰,什麽也聽不進去,隻驚慌地後退。
她蹲在地上,想拉他起來,忽得,視線被地上的破布上的半幅繡圖吸引住了。
那是用破布扯下來的線重新撚著繡成的半幅月亮,灰蒙蒙的,針腳卻密而紮實,卻被困在方形的礦井口裏,像是帶著鐐銬,鎖在方寸之地。
那是渴望生的人才能繡下的未來。
還沒到放棄的時候。
夏旦猛地捏住了那半幅繡圖,紅著眼睛,拚了命地戳著那半枚月亮,仿佛想要把生的希望紮進那個絕望的人心裏。
大胡子動作明顯一頓。
柴紹軒立刻抓著那張破布,塞進了他的手裏。他扶著大胡子的肩膀,焦急地說:“大哥,我跟你說,外麵的月亮,比礦口裏的要圓!!你相信我,我帶你去看,我帶你們去看!!!跟著我走,快!!!”
這種話,連騙小孩兒都不會上當。
可拯救身處絕路盡頭的囚犯,隻需一個謊言——一個足夠讓他們蒙住眼睛,掙脫泥濘,像個傻瓜似的,破釜沉舟地向前逃的,謊言。
終於,大胡子顫抖地開了口。
“長官,外麵,真的會比裏麵更好嗎?”
“會!”柴紹軒焦急地拿出了自己的身份牌,指著‘柴’字,重重地戳著,“我是總指揮官的兒子,我會把這裏的一切都匯報上去。有我在,你們放心好了!!”
曾經被他憎惡的身份,此刻,卻變成了柴紹軒唯一拿得出手的東西。
這是他第一次,懵懵懂懂地認同了自己的身份。
大胡子滿是紅血絲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
他再沒說一句話,卻抖著腿站了起來。他滿是老繭的手,重重地握著柴紹軒年輕的手,裏麵,攥滿了生的期冀。
柴紹軒眼底一燙,轉臉抹去了眼淚,啞著嗓子說道:“我的隊友會不斷挑釁,吸引火力,我們趁著下一次機會,向南方跑。但我們不能一起跑,會被電磁炮擊中,要分散成幾個小隊,年輕帶老弱,衝向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