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京燃走到巷的拐角, 一眼就看見了雪煙。
她裏麵穿著雪色高領毛衣,套件米色細絨外套,脖頸白生生的, 細雪落在她的黑發和睫羽上, 顯出幾分溫柔。她素著臉,烏濃的圓眼, 腮和唇都粉得像胭脂, 不笑也嫣然。
門“吱呀”一聲開了。
裴池拎著傘,匆匆追上去, 給她掌傘, 背影都透著幾分溫柔。
她偏頭和他說話, 沒看清前麵的路, 忽然被絆了下,被他小心扶住。她站穩身子,抬頭朝他笑, 很嬌俏的樣子。
陸京燃神情平靜,垂在腿邊的雙手卻攥成拳,指節泛著白,心髒發緊, 擠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就是她不來的理由?
為什麽能對他這麽狠心, 就因為這男的?
他們究竟是什麽關係?
她喜歡他?
這男的有什麽好的, 陸京燃幾乎想笑,不就是脾氣好點, 成績比他好點, 可他越憤怒, 越這麽想著,他就越覺得難過。
她信任裴池, 對他沒有任何的排斥。
卻對自己避之不及,恨不得當做從來沒認識過。
陸京燃記得她每次撒謊,隻為了不得罪他,或是避開他。
也記得她三番四次還錢,隻想和他一筆勾銷,以後再無瓜葛。
更記得她的話,他們之間是無法相互理解的問題。
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用一個簡單的結論直接判了他的死刑。
陸京燃心有不甘,想和那男的較個高低。
他忍不住叫她:“雪……”
但他忽然失聲,像被人叉住喉管,怕被她發現,呼吸都亂了。
他第一次感到害怕。
如果這場戰爭輸得一敗塗地,那他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雪煙似乎聽見了,腳步微頓,忽地轉過頭來。
她的目光筆直地看過來,隔著樹和巷,好似看見他了,又好似沒有。
不論如何,眼裏總歸是裝不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