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成敘, 是在餐廳附近的酒店套房裏。
他整個人皺進沙發裏麵,神色也是懨懨的,滿臉倦怠。見她進來, 隻是掀了掀眼皮:“你來幹嘛?單秋沅, 我可沒說我想見你。”
年輕的麵孔傷痕累累,手指節也有幹涸的血印子。
不知道什麽時候, 他一頭金發已經塗回純黑。人工色料質感奇特, 到底不比天然黑發, 和血混起來, 更像是膠纏成一團的無機物。
秋沅都收在眼裏,平靜地說:“年年讓我來看看。”
成敘哼笑,晃了晃手:“用不著, 你走吧。”
秋沅聽罷沒什麽多餘反應, 隻是說:“行。”然後就要轉身。
“不是,等一下。”成敘見她真沒打算停留, 下意識地又開口, 也不知道是在對她說,還是在勸自己,“……算了, 真沒必要這樣,見麵跟仇人一樣……”
話到這裏, 又滯住了。
她這次來找他, 怎麽也不可能是因為念及舊情。
很多事情他想不明白,最後隻是自己跟自己較勁。受了傷也不願意去醫院, 對方本來要糾他進派出所, 但顧忌他父親在金融界說一不二的影響力,到底還是作罷, 隻要了筆不菲的賠償。
秋沅並沒計較他的陰晴不定,包裏帶了些簡單藥品,彎腰幫他給傷口稍作處理。她長期做紋身師,手很穩定。成敘一時有些恍惚,想去拉她的手,又按捺下來。
“不是分手了麽,還管我幹嘛。”成敘嘀咕,“年年說讓你來,你就來了……果然還是放不下我,對吧?”
他是在開玩笑,更像在自欺欺人。嘴沒怎麽張開,語聲也黏黏糊糊。
秋沅手裏的動作不停,創麵消毒之後,用敷料蓋上,一邊淡淡說:“我為什麽還要管你,你自己不知道麽。”
哦。對。
因為她覺得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