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方走到樓下時手機震了,她似乎有心靈感應,忙翻出來看,果然是張弛的未接來電,還有一條信息。他問:你能接電話嗎?
竇方腳步慢下來,她一轉身坐在樓梯的台階上,卻不敢輕舉妄動。假如張弛此刻也盯著手機看的話,肯定會察覺她的遲疑,就像那條發送又撤銷的信息一樣,那樣一點也不酷。
竇方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樓梯間發了一會呆,她終於等來了那句話。張弛說:“你想分手嗎?”
竇方的嘴唇翕動了一下,她有些莽撞而不計後果地說:“我要分手。”
“我不想分。”
我誣陷了張老師,還害得你隻能來這種破地方當個破警察。這話在竇方嘴邊盤桓,可她不敢說。她像個鴕鳥似的埋著腦袋,不知所措。來電的鈴聲驟然在寂靜的樓道裏響了起來,給竇方嚇一跳,她依舊點了拒接。張弛很有耐性,他又發了條信息:你現在在家嗎?
“我不在。”竇方習慣使然,謊話可以隨口就來,“我這兩天住在朱敏的宿舍。”
“你這樣逃避有意義嗎?”
竇方心裏燃起了一點希望,她遲疑著,“吳萍那天說的話,你能假裝沒聽過嗎?”
“我不能。”張弛說,“但我知道那件事不是你的錯。”
終於聽到張弛確定的答案,竇方懸空了幾天的心總算落到了實處,那滋味很不好受,好像一個人自十八層樓墜落,摔得七零八碎。她收拾起自己殘餘的自尊,飛快地打字,“不管是誰的錯,我不喜歡一直生活在愧疚感裏。你和我在一起,肯定也覺得挺別扭的。再說,我不想讓吳萍和孫江滔繼續找你的麻煩。”
“吳萍那邊我會處理。”張弛頓了頓,“不要分手,我們不是說好的嗎?”
沒有等到竇方的回複,張弛放下手機,過了一會,又有信息,原來是在外地的房東。對方問他,一年租期快到了,你還要續租嗎?張弛說,要續。這個回答顯然令對方有些意外,他試探著問:你不是工作調動了嗎?張弛明白過來,房東也看過了吳萍在網上那篇文章,並且認出了自己。在一個偏僻的小城市裏,這種帶有桃色性質的傳言總是讓人津津樂道。張弛平靜地說:沒有,能續嗎?房東當然沒有異議,說可以,預付一年,還是半年?張弛通過微信,把一年的房租轉給房東。交完房租後,他發現自己的卡裏已經所剩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