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曾經的老同學當眾誇漂亮,方嘉嘉聽不出周希沛的寒暄裏到底有幾分客套。
她隻能蚊子哼哼般地說了句“沒有”。瞥見幾步之遙的葉朗後,她迅速轉了身,繼續往前走。
方嘉嘉也很想在曾經的同學麵前表現出從容自信、談笑自若的樣子。
可是這種對別人來說輕而易舉的事情,她總是做不好,還老是讓人嗅出她身上忸怩作態的小家子氣。
向峻宇見他們同學之間這麽生分,倒是不太意外。方嘉嘉那麽不愛說話的人,很難想象她有什麽來往密切的社交圈。
他朝身後的葉朗看了一眼,發現那個人也朝自己看了過來。
人來人往的流水席上,悲傷也很散漫,沒有太多哀慟的味道。
陳老師那張笑容和善的遺照,在堂屋正中間看著院子裏的大家圍坐在流水席上家長裏短。
方嘉嘉看了一眼無法再教書育人的“陳老師”,可能因為他的笑容太過溫暖,她的內心竟泛不起絲毫悲傷。
她又看了一眼師母,或許是葬禮的忙碌和村民的喧嚷,也將她臉上的悲傷衝淡了些。
可能,這就是舉行葬禮的意義吧。一群人用忙碌和吵鬧幫生者慢慢驅散死亡帶來的傷痛。
向峻宇和師母聊了幾句之後,就被幾個鄰村的老同學拉著問東問西。
翠鳳嬸已經和幾個大嬸哄哄鬧鬧地坐著聊起來了。
周希沛和李曉虹帶著葉朗走向了師母那邊。
曾經的初中同學和初中老師散坐在不同的桌席,他們都在和身邊的熟人有來有回地自如交談。
方嘉嘉攥著兜裏的挽金,沒發現席間有空餘的位子。她的腳趾狠狠摳著鞋底,不知道自己該坐哪兒。
我該坐哪兒?一直以來,無論在哪兒,她好像一直都找不準自己該處的位置。
眼前的人似乎都沒有這樣的困惑,他們自在地落座,輕鬆地交流,總是能在第一時間就找到對話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