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烈的,越好。◎
隻可惜,那天下午比陳遲頌回答先來的,是司承鄴的電話。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音量不大,卻有種震耳欲聾的感覺。
看清來電備注之後,司嘉眼底的情緒幾乎是瞬間抽離得一幹二淨,陳遲頌同樣察覺了,往後退兩步,握著她的手鬆開,恢複了一貫的散漫。
那條搖搖欲墜的界限得以重新彌合。
司嘉在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接起,淡聲朝那頭叫了聲“爸”。
陳遲頌也沒回避地聽著,過了會兒他彎腰從旁邊桌上抓起一根棒棒糖,好整以暇地剝開,連帶著剛才撕下來的創口貼包裝紙,一起扔進垃圾桶。
房間裏沒開燈,明暗各半,僅有的光源來自窗邊斜進來的那縷陽光。被窗簾輕輕晃動著,微弱的,岌岌可危的。
他背靠著牆,半張臉陷在光照不到的陰影裏,利落的黑發耷在眉骨上方,頭頸低垂,也不看手機,就這麽靜靜地站在那兒。
高瘦的,挺拔的,被光線勾勒的身影看起來莫名孤獨頹廢,叼著棒棒糖的樣子卻偏又有種說不出的混勁。
仿佛他此刻齒間咬著的,更應該是一根煙。
越烈的,越好。
而司嘉不是沒有見過陳遲頌抽煙。
真要回憶起來,那天實在沒什麽特別,一場暴雨初歇,天陰著,風潮著,她的生活依然亂七八糟。隻記得打火機點了幾次都失敗,司嘉自嘲地笑出聲。
連打火機都要跟她作對。
可就在好不容易點著的刹那,頭頂的光又突然被遮,壓迫感很強,讓她本就不算亮堂的視野,變得更昏沉。那簇火隨之暗下去,搖晃幾秒,再度被風吹滅。
司嘉整個人微僵,覺得今天自己真是倒黴透了,靜了兩秒後,幹脆破罐子破摔地抬頭,“主任,我……”
但話沒說完,她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漆黑的,宛如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