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的煙花爆竹響, 新的一年正式來臨。
時間就如同被掃幹淨的碎屑,眨眼不見蹤影,很快到了一九七五年。
三月的風宛如一把刀, 撞得知青宿舍的院門七葷八素的。
許淑寧忙著納鞋底,收針之後才抽出空去關。
門才合上, 陳傳文就啪啪敲著說:“誰家在啊?”
得虧是還沒進屋, 許淑寧重新打開:“怎麽不再用力點, 最好全砸了。”
火氣這麽衝,也不知道是誰惹她生氣, 陳傳文縮著脖子, 又馬上昂首挺胸:“有個好消息, 聽嗎?”
就是不聽,他肯定也憋不住。
許淑寧一言難盡道:“我有選擇嗎?”
還真沒有, 陳傳文攤開手說:“改政策了,今年能養三頭豬, 掏錢吧。”
本來這錢誰墊付一下也可以,偏偏他們四個今天都身無分文, 隻得派他回來拿。
幾個男生一起出門買豬苗, 許淑寧本來還想問他豬在哪, 這會了然點點頭:“行, 我去拿。”
宿舍現在是她當家,柴米油鹽都負責, 大家秋收分糧分錢後交二十塊到賬上統一分配。
陳傳文就在院子裏等著,一邊說:“飼料糧也每隻多給兩分地, 而且買豬苗的錢還可以跟信用社貸款。”
貸款?那就是借錢的意思, 許淑寧:“利息多少?”
陳傳文大事小事都打聽得清清楚楚的,說:“不用利息, 明年賣豬還就行。”
聽上去還挺劃算的,但也有風險,畢竟豬會中途死掉,往年又不是沒有這種情況,說不好血本無歸。
許淑寧把錢給他:“隊員們估計不感興趣。”
陳傳文瞅著也是,接過錢點點頭往外走,順便把門帶上。
他沿著大路拐小路,奔著跑著來到隔壁西山大隊。
西山的集體經濟就是個養豬場,一進去臭氣熏天不可聞。
陳傳文屏住呼吸,把錢直接塞到挑豬的郭永年的手上就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