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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雨還是落了下來。
一眨眼的功夫, 窗外就是萬千注暴雨同落的光景,間歇的電閃雷鳴,舊式的扳手窗戶被震得哐哐作響。
雨汽從窗縫裏溜進來, 整間病房都是微濕的涼意, 鶴遂落在周念頭頂上的那隻大手, 卻是完全相反的溫熱。
她的腦袋小,他的大手輕而易舉就將她整個頭頂都覆蓋住。
周念顫抖的身體瞬間僵住, 很難說清心中具體感受,但在這一秒,她的內心感受到一種無比陌生的、衝擊性很強的情緒。
如同一滴熔岩滴在遼闊冰麵。
這是她以前從未感受過的,這是第一次有人肯定她的勇敢,肯定她的反駁。
這個人是鶴遂。
而且,他還伸手, 動作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安慰她。
從來不敢想他還有這麽溫和的一麵。
周念怔怔望著那雙深黑的眼, 呼吸變得很慢很慢, 有好一瞬, 她甚至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
蘊熱從心口開始蔓延,燒到細白的脖子,把脖子燒得發紅, 再一路往上。
最後,周念的兩隻耳朵和小臉都紅了。
鶴遂的目光掃過周念通紅一張臉, 手腕微微一僵, 然後不動聲色地將大手收回, 心裏很清楚, 他是讓她害羞的罪魁禍首。
周念留意到輸液軟管裏有回流的血,已有十多厘米, 忙說:“你把手放好,不要亂動了。”
帶著哭腔的軟音,卻有著藏不住的關心。
鶴遂把手重新放在身側,淡淡說:“沒事。”
周念莫名覺得有點不開心:“怎麽就沒事,你這人也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鶴遂眼瞼微抬,倦懶的眼靜靜看她,卻沒說話。
周念沒在病床前逗留,用手指抹掉臉上和眼角的淚,然後重新回到畫板的後方。
現在沒有時間來給她多愁善感,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念重新拿起調色板和畫筆,在鐵凳上坐下,將注意力集中在畫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