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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聲勢浩大的沉默正在河岸邊上演。
聽著很矛盾, 沉默怎麽能聲勢浩大,但隻有兩個當事人能體會當中滋味。
兩個濕淋淋的人,一個坐在地上, 一個站在旁邊。
彼此身下都是一大團水漬。
周念是坐在地上的那一個, 背後是顆柳樹, 她就屈膝坐著靠在樹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幾步遠外的鶴遂。
鶴遂不看她, 他甚至不拿正麵對著她,而是側身站著,麵朝著南水河。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保持著沉默。
自從周念讓他做出選擇後,就一直是這麽個狀態,他沉默著,她看著他也沉默著。
周念看得出來, 此時此刻的他似乎非常焦灼糾結,他胸口的起伏是亂的, 有時更是會長長呼出一口氣。
他從褲兜裏摸出一包煙, 準備拿一支出來時, 發現煙已經被泡爛,不悅地皺了一下眉,轉而將煙帶火機一並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他從垃圾桶處折回, 抬眼看見柳樹下的周念,那麽瘦小蒼白的一個, 她的鎖骨凹得不成樣, 薄薄的皮膚下麵是肉眼可見的青色血管。
他的眸光動了動, 與她對上視線。
她的眼睛濕漉漉, 還特別明亮,看上去很像一隻受傷的小鹿。
周念眼巴巴地回望他。
下一秒。
鶴遂抬腳走向周念, 停在她的麵前,垂睫低眼。
周念仰視他。
這樣的姿勢,很像救贖電影裏的某一幀,他是她唯一的希望。
他要是不帶她走。
那她就死路一條。
周念的眼角凝聚著一顆淚珠,將落未落,楚楚可憐地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從天而降的神祇。
下一個瞬間,屬於她的神祇衝她俯身彎腰。
旋即,水流聲裏傳來鶴遂低沉陰鬱的嗓音:“你想怎麽跟我走?”
周念怔住。
緊跟著又聽見他溫柔地低低問她:“背你走,還是抱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