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瘋了,早就瘋了。”◎
沈恩知究竟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又走了多久,葉恩彌一徑失去概念。
杭州正在緩緩睡入一場夜晚。他身體被夕陽完全浸泡,發起融融的暖。
頭腦卻一片混沌, 沉浸到微涼的少年時代中去了。
小時候他就注意到,隔壁家的小姑娘和沈恩知形影不離。當時的他並沒起什麽旖旎心思, 也就從未有過異樣感覺。
葉恩彌把回憶的每一線褶紋平展開, 仔細觸摸寸寸細節。發覺是那次她出事之後, 開始頻繁對他投以關注。除了葉恩彌自己, 沒人知道為什麽。
現在想來, 沈恩知就是在那時出現變化的。
在盛淩薇麵前他依然如故,謹慎,自持,有分寸, 和她一同學習, 給她蓋毛毯、戴圍巾, 在冬天把她一雙手揣進衣袋裏。
和葉恩彌卻益發生疏了。平日在家裏打照麵, 隻是清淡一聲問好。在家人麵前,倒還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戲碼。
那會兒葉恩彌隻當作是弟弟暗流湧動的青春期。
現在想想,似乎一切都有跡可循。
沈恩知一直在背陰麵窺視著。隱忍多年,終於等來那個好時機。
十九歲的夜晚,葉恩彌離家,切斷所有聯係。而他趁虛而入, 一舉得償所願。
可盛淩薇又是怎麽想的?
他們竟然要結婚了。
整座城市盹著了, 日頭全暗下去, 霓虹和街燈還沒亮起來。月亮在地緣露了寸毫, 散發著清輝淩淩如冰, 照得風也白, 花也涼。
他垂手而立,在越來越濃重的昏暗裏幾乎窒息,直到被陳霜拍了下肩膀,終於如夢方醒。
陳霜問:“怎麽還不上去?都等你總結今天的訓練呢。”
“在思考人生。”葉恩彌說。
眼角的餘光裏,落在地上那根煙已經燃盡。
他呼出口氣,中途變成一聲歎息,罕見有點迷茫:“女孩子真難懂。搞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