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接過藥碗咕嘟咕嘟全喝了,還沒來得及說話,李瓶已經剝好一顆糖,放進她嘴裏來了,甜絲絲的糖汁壓住了從舌根泛起的苦味。
嚴鋒接過碗,順手遞給李瓶,讓她拿下去。伸手拉過一張凳子,準備跟老太太談一談。他看得明白,老太太這是心病,不把心裏的疙瘩解開了,這病難好。
“你問好報在哪裏?”嚴鋒輕抬下巴,衝李瓶下樓的背影點了點,“這不就是好報嗎?我可都看見了,當時在醫院你進去檢查的時候,小姑娘腿都嚇軟了,眼淚一直流個不停。剛才在下麵煎藥的時候還偷偷哭呢。看她那傷心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你親生的呢。”
“瓶瓶這麽傷心呐?哎喲我這身體沒什麽大毛病。你怎麽不勸著她點兒?別讓她把身子哭壞了。”
張淑蓉是看到李瓶眼圈發紅,但她也沒在自己麵前掉眼淚,嚴鋒之前又騙她說是被煙熏的。合著都是背著她偷偷為她生病的事兒難過呐?小姑娘太過懂事,懂事得讓人忍不住心疼。
“行吧,我待會兒去勸勸她。不過,要讓她不哭,你得快點兒好起來才行。我是真沒想到,你還能為王家的事把自己氣病了。”
在嚴鋒的心目中,老太太一直是這個家裏活得最通透最樂觀的人。
當年他打傷人入獄,父親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氣急交加,突然腦溢血而亡。他在獄中接到這個消息,心理防線一下子就崩潰了。對父親的愧疚像一座山一樣壓在心頭,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會出現父親死不瞑目的樣子。他恨不得撞死自己,去地底下給父親磕頭認錯。
毫不誇張的說,他那時候是真不想活了。因為絕食,還進了好幾次醫院。
家裏的兩個男人,一個沒了一個垮了。那時候,是母親用她柔弱的肩膀把這個風雨飄搖的家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