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奢譯捂住胸口, 嚐試緩慢地呼吸。
他深吸一口氣,肺腑裏驟然湧入的淩冽冷氣,讓他身體的痛感愈發明顯起來。越是疼痛, 約感覺有什麽要從身體裏剝離出去,也有什麽不受控製地湧現出來,占據他的思維。
在監獄的會見室。
祝沁瀾微笑地, 手指輕點住了太陽穴,說:“因為這裏不停地在告訴我, 殺了他。它好吵,這些年都吵得我不得安寧。”
林奢譯是知道的。
好吵, 堵住耳朵也擺脫不掉的聲音。
隨著他念頭的萌生, 一團火燒灼著他的心, 這聲音便會從火中傳出來, 反複地在他腦海裏回響。聲音是如此的喧鬧、聒噪, 他忽視不了它, 他無法自控般地,明明也在想:好想見她, 為什麽不能見麵, 為什麽要和旁人在一起,而忽視了他?
他煎熬地,嚐試著抗拒和掙紮。
即使他知道,當他向腦海裏的聲音屈服時,隻需要一瞬間,他就能擺脫掉跗骨的痛苦。他迫切需要的平靜感會驟然襲來,甚至淹沒他。
他的理智似乎會斷弦, 也似乎會更理智。
一種異常清醒而冷酷的理智。
但施妤會哭。
她看向他時,是充滿了深切悲傷的眼神。
林奢譯刻意地, 把呼吸放得很慢。
在他瀕臨屈從時,與被淹沒的窒息感相伴而生的,還有他的求生欲。想要活下去,和施妤生活在一起。他希望她能夠笑著看他,而不是因為他掉眼淚。
在漫長的一呼一吸之間。
林奢譯終於感覺躁動不寧的心,平緩了一些。
身體脫力,他不由地向後仰,不管不顧地倒在了雪地裏。他一時覺得被火燒,一時覺得冷,他額發都被汗濕了,淩亂的,戳在他幹涉的眼睛裏。
他抬不起手,便閉上了眼睛。
在施妤不在他身邊的那幾年,這種事發生過無數次。他可以忍住的。等他失去了施妤之後,他發現他是可以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