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奢譯慢慢地放下了手機。
他站在燈光裏,看著施妤身披夜色,從遠處向他走近了來。
她因著他給的指路,一步步,乖順地來到了他的麵前。她若無所覺,隻是在夜裏待得久了,凍得鼻頭發紅。夜裏更是降溫,她身上卻還穿著清早的那件毛呢外套,呼吸間是一小片細白的霧氣。
樓前有幾級台階。
施妤停住在台階前,不再繼續走近了。
她似乎有些局促,沒說話,反而先伸手捂住了鼻尖。她逃避似的左瞄右望,塗了櫻桃色的指甲,在她臉頰旁,被燈光映襯得發亮。
有點冷得可憐,很可愛,讓人心動。
麵對麵,咫尺的距離。
林奢譯仿佛一伸手,便能擁她滿懷。
烘焙室裏暖氣開得足,現在的他很暖和,可以溫暖她。他身上還染著好聞的餅幹香氣,是她會喜歡的味道。
要是能碰一碰她就好了。就隻是簡單的抱一下,在分開的無數個日日夜夜,他是如此迫切地想念著她啊。
但施妤隻看了他一眼。
她的視線甚至並沒有在他身上聚焦,便迅速地滑了過去,落去了他身邊的小姑娘身上。她打起精神,歉意地跟小姑娘說“對不起。”
知遙搖搖頭:“沒關係的。”
施妤眉眼彎起來,衝小姑娘開心地眨了眨眼。
林奢譯垂眸,不由也隨著她笑了笑。
原本因見到她而變得躁動不安的心,一點點平複下來。
曾經他見不到她,那總也發不出去的信息,打不通的電話,讓他徹底地崩潰絕望。他睜眼閉眼都是刺眼的血紅色,電話另一端的忙音在他腦海裏縈繞,幾乎讓他分不清,哪些是真正的聲音,還是他過度臆想的幻聽。
他在浴缸裏放滿了水。
像是他曾經討好地為他爸爸做過的那樣。
狹窄的浴室裏蒸騰起虛無縹緲的水霧,隻是他醉醺醺的老爸已經死了,沒人再會使力地把他往浴缸裏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