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傳得向來快,汙言穢語在鄉下人聽來都是慣了的,章望生跟人打架,那就打了,正好看熱鬧。
他沒跟南北解釋怎麽回事,要怎麽說?太難啟齒了,南北追問不出來,她自己倒先聽人說了,這在她心裏反倒刺激出別樣的情緒來,沒做這種事,卻擔了虛名,她其實很想跟章望生發生點什麽,這樣,他就甩不開自己了。
出正月時,知青李崎跟公社一家姑娘結婚辦喜酒,紅白事自然要請馬六叔主持,不過上禮簿李崎找了章望生。來的知青,陸續結婚了,劉芳芳是最大的,她不為所動,據說是還做著回城的夢。
天依舊冷的很,四處一點生機也沒有,隻有平原上的麥苗是綠的。酒席一辦起來,熱鬧了,人聲鼎沸,土灶四周全是人在忙活,婦女們搋麵蒸饃,勞力們磨刀殺豬,油鍋裏炸起餜子。
頭天晚上平日有來往的就得吃副席,章望生帶著南北,跟劉芳芳幾個坐一桌。
副席是豬肉燴白菜豆腐,一桌一大盆,冒著熱氣,南北旁若無人拿起筷子:“來,來,別客氣。”同桌還有本公社的婦女,瞧她那樣,撇了撇嘴。
她才不管那麽多,辣得不停哈氣,很過癮。章望生被李崎叫去另一桌,全是男人,章望生很尋常地坐下來,因為是喜事,肯定沒人說那些亂七八糟的。
李崎遞根煙給他,章望生便把煙暫時夾到了耳朵後麵,他那個樣子,跟月槐樹公社的勞力們就一樣了,別人看他也順眼。
等吃完席打牌,章望生沒參與,幾個大男人把牌甩得很起勁,輸了的頭上頂塊磚頭。見章望生要走,都別有意味地笑,那個笑,仿佛在說他章望生急著回家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不管這些,喊南北回家,南北一看他耳朵夾煙忍不住哈哈大笑,章望生把煙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