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愛多亞路上新晉建成了一棟五層的青色水泥歐式古典風格大樓,頂部有華麗的三角形山花裝飾,一眼望去每間外牆嵌著品質卓越的硬木套門窗,門口立有四根雕花的石柱。上了十節台階,入口處的高匾上刻著“上海華商紗布交易所”幾個風雅的大字。
“何先生,早!”黑黝的印度男仆用熟練的中文恭敬的向麵前這位的年輕矜貴的理事問安,“有一封您的信到了,應該是從穎城來的,我已經送到您的辦公室了。”
“好。”何先生眼皮壓了壓,銳利的眸光有一瞬恍惚。他把濕了帽簷的禮帽摘下來,男仆迅速的伸手接了過去,又接過他沾了雨水的黑毛呢大衣。上海冬季雨水多,室內也潮濕,掛一天都不容易幹透,男仆會把衣帽烤幹後送到他的辦公室。
他從西裝口袋裏摸出五塊零錢給了他,男仆掩不住的欣喜,他最喜歡給何先生送來自家鄉的信,每次都會拿到好幾塊的小費。
何梓明進了紗布交易所的大門,繞過繁忙的交易大廳。大廳上首是一個月台,拍賣員,場帳登記員,監察員都在上麵,台下有一個木型圓圈,幾十個代理人站著,秉經紀人的指令,舉手勢,叫喊買賣,熙熙攘攘,其聲勢浩大。在現場進行著棉麻紗布的現貨和期貨交易,影響著全中國的棉麻價格。
“何先生!”他剛要上樓被人叫住,是何梓明的股票經紀人韋先生,“您要我關注的新交易所的情況,這周上海又新開了十八家交易所。”
“嗬,都是什麽?”何梓明停下腳步,側過身來,手搭在樺木樓梯扶手上俯視著下麵一張張貪婪的臉。
“木材、麻袋和醬油、砂石……”交易大廳太嘈雜了,那經紀人拿著小本子踮著腳念往上湊著,“簡直是可笑,就這些小商品一年總共都沒有百萬的交易量,交易所一上市股票就都市值幾百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