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看我。”
李言喻仰著臉,鼻尖是紅的,眼尾是紅的,唇也是紅的,手上的指骨卻泛白,一個很倔強的姿態。
“我不看。”
周意一手握著她的胳膊,一手掌住她的後腦,溫柔又強勢地將她擁進懷裏,緊緊抱住。
她依舊沒發出任何聲音,柔軟、單薄地縮在他懷裏,眼淚接連不斷地掉進他的頸窩,撐在他胸前的手卻在勻勻地顫。
周意腦子裏快速想了一千種哄人的辦法,最後伸出手掌,想輕輕拍她的背,在觸到她之前又猶豫著停住,總覺得這也不合適,那也不合適。
他人生裏所有哄人的經驗都來自她,中間突兀地斷了四年,經驗全部清零,這一刻,他比十七歲的周意更加手足無措。
不明白那通電話裏到底講了什麽,才讓她突然崩潰,讓他有機可乘。他一邊希望她立馬好起來,不要再傷心了;一邊又卑鄙地希望還是別那麽快,這樣他就可以讓她再依靠一會兒,光明正大地抱抱她。
李言喻乖乖地任他抱著,她絕望了,對自己感到絕望。比剛才更可怕的情緒籠罩在頭頂上空,她承認這一刻真的很心動。
就像受苦受難之後生活給的微小補償,所以這擁抱隻會是次拋的,時限也隻有一個擁抱的時間。
幸福大概有害,不然怎麽解釋她哭得更凶,隻為了延長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苦澀甜蜜?
她好喜歡擁抱,好喜歡和他擁抱,再多抱一會兒吧,再安慰安慰她吧,她什麽都沒有了。
周意抬起手,輕輕兜住她的後腦勺,順著華緞一樣的長發往下輕撫,想了很久,在她耳畔低語道:“之前看了一個帖子,標題是‘百草枯到底有多厲害’,內容是說,一個女人對拆遷方案不滿意,於是在某拆遷部門鬧事。含了一口稀釋過的百草枯在嘴裏,想嚇唬那些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