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夜色漆沉得仿佛一副柔美的潑墨畫。
祝雲雀卻無心欣賞, 隻腳步發軟地朝食堂那邊走著,還沒走幾步,手機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
祝雲雀腳步頓住。
她沒接陌生人電話的習慣。
可這一刻, 卻莫名有種, 這個電話她必須接的錯覺。
踟躕兩秒,她微微吸氣,到底按下接聽鍵。
身後不輕不重的腳步聲也在不經意間逼近。
電話接通的瞬間,裏外兩條聲線錯落著重合。
混和成那道讓人為之心顫,清磁又蠱惑的嗓音, 硬是跨越了五百多個日夜, 循循落在她耳邊。
陸讓塵直戳戳盯著她的背影,“上哪兒去。”
祝雲雀:“……”
指尖蜷緊又鬆開,喉嚨也沒由來地緊澀。
她側過身,轉頭向後看。
陸讓塵就站在那兒。
站在路燈淡金色光芒和柳梢剪影的交錯點。
光影暗昧, 他神色冥冥不清,祝雲雀卻無端感受到一股綿柔又深冗的壓迫感。
像是等待獵物許久的獵人。
耐心,且勝券在握。
視線就這麽相融幾秒。
陸讓塵像是認定她不會先開口般扯了下嘴角朝她走來。
那幾步不算遠, 陸讓塵不急也不緩。
仿佛一點兒不擔心她會再次逃跑,直至在她麵前鬆散站定。
一年半時間, 他又高了些, 瓷白的皮膚在月色下有種冷玉般質感。
祝雲雀穿著平底帆布鞋,微微費力地仰頭看他,眼神看似清亮,裏頭卻藏著如墜夢中的恍然。
陸讓塵一樂,“真不認識了?”
他腔調透著點兒意味深長, 還是那股混不吝的拿人勁兒。
麵對他,祝雲雀心跳依然會漏電, 卻又與十七歲時不同,最起碼這刻的她能盡快冷靜下來,不再那麽慌亂無助。
祝雲雀衝他點頭,“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