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懸日漸溺進高樓。
距離機場有段距離,一道伶仃身影逆著光,光芒由淺變深, 由深變暗。
他望著早已人走空寂的某處,指間的煙灰抖得有些麻木。
最後是連機場也不敢進去,隻敢站在遙遠之外,目送她的背影原來越遠。
那個盛夏的晚風比任何時候都要悶,要叫人喘不過氣。
心裏那個人占了大半位置, 如今空了, 好像把人也抽空了似的。
那天陸長鶴在街邊走了很久, 久到忘卻時間, 他聽見車水馬龍, 聽見聒噪蟬鳴,聽見他們一起聽過的,那個夏天的所有聲音。
漫無目的地走過他們經常一起走過的下學路,走過宛若鬧市的桐棱街。
跌跌撞撞,兜兜轉轉,他又回到了那個湖邊,那個座椅上。
曾經的兩個人望月亮數星星, 如今也隻剩他一個, 孤孤單單,像隻沒人要的流浪小狗。
雖然他終於可以不用偽裝了, 不過人都已經走了,算了,他安慰地想, 至少可以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深情一會兒吧?
感動感動他自己也行吧。
這個時間點過於陰間了,湖邊除他之外都沒個人影。
靜得一片死寂。
他隻能細聽到晚風掠過湖麵, 還有……流浪漢在翻垃圾桶?
哦,漏了個人。
“喂,翻什麽呢?”陸長鶴視線投向側邊不遠處垃圾桶前那個邋遢的身影。
流浪漢被驚到,背著的一團被子似的不明物體跟著晃了晃,警惕地看著他,確認他沒有敵意,才含糊著從嘴裏蹦出一個字:“……吃。”
“?”他說的太模糊,陸長鶴隻分清他在囁嚅著什麽,不過懶得細究,朝他抬了抬下巴,“哥們兒,過來聊聊,我有點兒空虛。”
“?”流浪漢更不懂他什麽意思了,杵在那裏盯著他看。
直到陸長鶴刻意做了個過來的手勢,他才茫茫然懂了,一步一頓著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