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藍得連一絲雲也沒有。
放學之後,在市中心醫院長長的走廊上,我提著書包快步走著。夕陽一如既往地在深紅色的硬木地板上映出一道道金色的光斑,我也仍然穿著秋季校服,烏黑的長發沒有任何束縛地隨意披散著,有所不同的是,此刻,我的手裏正舉著一個天藍色的風車。
風輕輕地吹過,風車便在我手中呼呼地轉。天藍的顏色襯得我的微笑,如同最美好的燦爛陽光。
“你好!”
我舉著風車,對每一個從自己身邊經過的人微笑著打招呼,那些醫生和護士也微笑著回應,每一個人的笑容都宛若美麗的花朵般綻放開來。
一口氣跑上了三樓,我在305病房前停下了腳步。望著那扇房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吹了吹手中的風車,然後,伸手推開了房門——
“我來了。”
清亮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響起。
窗外的夕陽無聲地照進這間潔淨而明亮的病房裏,蘇誌熙躺在病**,他的眼睛靜靜地閉合著,麵孔上帶著蒼白脆弱的寧靜光芒。他的手腕上紮著點滴,透明的**正順著輸液管,一點兒一點兒地流入他的身體內。他的右腿打著厚厚的白色石膏。
我的鼻子忽然一陣發酸,手指情不自禁地抓緊了手中的風車和書包,另一隻手卻使勁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唇角努力地向上揚起:“不許哭,吉田禮。有什麽情況會比那天還要糟糕呢?”
那天……
可能一輩子,我都不會忘記那天。
眼前是一片白晃晃的世界,漫無邊際的白刺得我忍不住流下淚水來,漸漸模糊了他的麵容,卻依然能清楚地看見,他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像是電影的慢鏡頭回放——
迎麵來的大卡車發出可怕笨拙的刹車聲!一個身影飛快地推開他身旁的中年男子。我似乎聽到了他每一個細微動作的聲音,也看到了他明亮的、淡淡的淺笑,蘊含著最真摯深刻的父子情與不顧一切的執著守護,在清冷的太陽光下,燦爛得直透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