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俐俐溫
一
薑席隨當地接待走過勃蘭登堡門,襯衫上的領帶夾端端正正,如他一如既往英俊的眉眼,他目不斜視,可能真的沒看到全副武裝徘徊在附近暗中觀察的邵沅渡。
多年前他曾說:“邵沅渡,你化成灰我都認得。”如今看來這話不太可信。
夏日陽光熾盛,她找了個陰涼地兒,有點生氣地蹲下身。一旁街邊的閱覽架上,有報紙刊登著中國大氣科學家寧源攜弟子薑席來到柏林進行學術交流的新聞。有一隻無辜的螞蟻路過,她拿了一張報紙卷成卷,立起來壓住它的後腿,不讓它走。可這隻德國螞蟻像是流著納粹的血,發狠斷了自己一條腿,很快從她的魔掌下逃之夭夭。
偌大柏林,人潮往來,邵沅渡卻覺得孤獨。
而這可能是因為連隻螞蟻都不肯陪她,也可能是因為薑席對她視而不見。
當慶黎跟來時,邵沅渡覺得自己鬼鬼祟祟的行程要結束了,她那大嗓門,分分鍾就能把薑席招到眼前來。
慶黎裝作坦坦****:“我來看看前幾年我在憲兵廣場喂的那隻灰鴿子還健在不,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可她忘了,她心裏的小九九,邵沅渡一向隔著十條街都能猜到。
邵沅渡垂頭喪氣,把纏在臉上用來偽裝的絲巾拉扯下來,破罐子破摔:“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隨你笑,我不動手,我也覺得自己挺搞笑的。”
慶黎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把心放寬了,該談和談和,該談分談分,跟隻螞蟻較勁,也虧你幹得出來。”
她說得對。可邵沅渡覺得自己跟薑席談分談和都不大準確,他們認識十四年,但從未以戀人的關係在一起過,無從談分,“和”也是她單方麵想改善一下他們為期六年的冰冷對峙關係。
慶黎叫她正麵突破,行,突破就突破唄。當夜敲開薑席酒店房間的門時,她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