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二月末尾,空氣裏開始飄浮出一股屬於春天的氣息。立春過後微雨蒙蒙,吃春菠的季節到了。齊卿卿坐在溫行止最喜歡的家常小飯館裏,托腮看對麵正翻著菜單的溫教授。白襯衫配米白色針織馬甲,襯著仿古式的籠燈,極有意蘊。
油淋菠菜剛上,齊卿卿聽到溫行止說他家人過來了。她以為又是小溫來蹭飯,還尋思著怎麽才月初就連老本都花光了。五分鍾後,她看著眼前一身高定商務套裙的溫媽媽,驚得椰子汁盡數嗆在喉嚨裏。
他也太喜歡趁她毫無防備的時候向她投放深海炸彈了!真是腹黑起來連自己女朋友都坑啊!
溫媽媽優雅地落座,正在咳嗽的齊卿卿被溫行止撫了半晌才停歇,漲紅著一張臉去看坐在對麵的婦人。極美,美在風骨,一顰一笑間是普通人學都學不來的雍容氣質,眼睛和溫行止一樣是墨色的,猶如熒光流轉的黑曜石。
齊卿卿慌慌張張地起身問好,溫媽媽客套而疏離地回應著,掃了一眼她跟前吃剩的骨頭,道:“這孩子,看著瘦瘦小小的,胃口倒好。”
這是在嫌她吃得多嗎?!齊卿卿尷尬地埋下頭,放在桌下的手指不自覺地絞起來。她上一次這麽緊張,還是在波士頓第一次和溫行止一起吃飯的時候……
溫媽媽輕咳一聲,開口問:“小齊今年多大了?”
“過完年虛歲二十二了,阿姨。”
“讀幾年級來著?”
“大三。”
“我記得我們家哥哥二十二歲的時候,已經快要博士畢業,正在考慮是留校任教,還是回國發展了。”
齊卿卿訕笑道:“教授的高度自然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溫媽媽露出回憶的神色:“他啊,從小就是個書呆子。學什麽不好,非喜歡跟著他爸爸往山頂上跑,連抓周都是抱著望遠鏡不撒手。從幼兒園開始就有小女孩給他遞糖果,他嫌人家不會算十進製加減法,愣是把糖果給人家還了回去。”